第2008章 祭拜

恍惚间，江凡看到了一位宫装妇人，坐在树荫里低头静静看书。
又仿佛看到，她被弟子们戏弄得哇哇大叫，追着从眼前跑过。
一幕幕好像还在昨日。
但，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你是什么时...
天机阁上空，云层翻涌如沸，九颗悬浮的眼瞳缓缓闭合，天地间那股压迫众生的因果之力逐渐消散。然而，余波未平，整个太仓大州的灵气仍在震荡，仿佛天地都在为两位修罗皇的同时诞生而震颤。风卷残云，雷光隐现，远处群山之间，一道道遁光疾驰而来，皆是听闻异象赶来的强者。
江凡立于高台之上，银发微扬，眸光深邃如渊。他体内的第二领域悄然运转，修复着方才被绿珠一扑所伤的经脉。虽只是轻伤，但修罗皇初成时的力量，已非寻常化神可比，哪怕无意间触碰，也足以让一位贤者吐血三尺。
“远征天界？”江凡低声重复，目光扫过在场诸位贤者，“时机已至？”
大酒祭抚须点头，眼中精芒闪烁：“不错。天机阁接连诞生两位修罗皇，此乃天兆！昔日我中土贤者稀少，难以抗衡天界强敌，如今却不同了。东方残月与绿珠双双证道，加上你江凡战力通玄，足可组成一支横扫天界的先锋军。”
冷月贤者踏前一步，寒声道：“但天界并非善地，其上有九大天域，每一域皆有天君坐镇，更有传说中的天帝执掌秩序。我们若贸然进攻，恐怕会引来灭顶之灾。”
“所以才要谋划。”雷灭贤者冷笑，“你以为谁都能进天界？入口早已被封印千年，唯有‘天门令’可开启通道。而据古籍记载，天门令共有九枚，散落于四大界域之中。其中一枚，便在混元州的‘葬天窟’内。”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江凡眸光一闪，忽而问道：“那枚天门令，是否已被取走？”
雷灭贤者摇头：“尚未。葬天窟凶险万分，内有上古禁制，更有无数陨落强者的怨念凝聚成‘天噬灵’，一旦入内，十死无生。此前已有三位贤者尝试夺取，皆未能归来。”
“那便由我去。”江凡淡淡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全场寂静。
东方残月眨了眨眼，嘟囔道：“夫君又要一个人逞英雄啦？我也能打的！”
绿珠握紧双拳，低声道：“夫君，让我陪你去吧。我现在也是修罗皇了，不会再拖你后腿。”
江凡转头看向她，嘴角微扬：“你刚突破，需稳固境界。这一趟，我一人足矣。”
他说完，身形一晃，已消失在原地。
“等等！”红袖突然从密室中走出，声音清冷，“你可知葬天窟为何被称为‘葬天’？因踏入其中者，连魂魄都会被吞噬，永世不得超生。你虽强，但毕竟未入贤者之境，贸然前往，等同送死。”
江凡的身影再度浮现，站在虚空之中，负手而立：“正因为未入贤者，我才必须去。你们以为，我靠的是什么一路走到今天？不是天赋，不是机缘，而是敢拼命的胆魄。”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红袖脸上：“你说我送死？可若我不去，谁去取那天门令？等你们一个个慢慢参悟贤者之道？等百年之后再出征？那时，中土早已沦为天界的奴役之地。”
红袖嘴唇微动，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辱的废物。他的每一步，都踩在生死边缘，却从未退缩。而正是这样的他，改变了绿珠的命运，改变了天机阁的命运，甚至……正在改变整个中土的命运。
“我给你三日时间。”她终于开口，声音低了几分，“若三日内你不归，我亲自入葬天窟寻你。”
江凡笑了：“好。”
话音落下，他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直奔混元州方向而去。
??
三日后，混元州边境，葬天窟外。
此处终年阴雾缭绕，天空不见日月，大地裂开巨口，宛如通往幽冥的门户。洞口周围，白骨堆积如山，腥风阵阵，偶有凄厉嘶吼传出，令人毛骨悚然。
江凡立于洞口前，黑袍猎猎，目光沉静。
他手中握着一枚青铜罗盘，正是从天机阁古籍中找到的“葬天引”。此物可指引天门令所在位置，但只能维持六个时辰。
“六个时辰……足够了。”江凡低语一声，迈步走入洞中。
刹那间，天地色变。
阴风怒号，无数黑影自四面八方扑来，那是被禁制困住千年的亡魂，化作“天噬灵”，专食活人精气。它们尖啸着冲向江凡，利爪撕裂空气。
江凡不闪不避，体内第二领域骤然爆发！
“轰??！”
一圈无形波动扩散而出，所有靠近的天噬灵瞬间湮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这是源自虚无战场的极致压缩领域，将空间与时间同时封锁，哪怕鬼魂也无法逃脱。
深入百丈后，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石殿，殿门刻着古老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江凡推门而入。
殿内中央，悬浮着一枚青铜令牌，其上铭刻“天门”二字，流转着淡淡的金色光辉。正是天门令！
然而，就在他伸手欲取之际，地面猛然震动，一道漆黑裂缝蔓延开来，从中爬出一尊高达十丈的怪物??浑身由骸骨构成，头生双角，眼窝中燃烧着幽蓝火焰。
“擅闯者……死。”怪物发出沙哑低语，声如雷鸣。
江凡眯起双眼：“守宝灵？还是被污染的贤者残魂？”
那怪物不答，猛然挥爪袭来，速度快若闪电。
江凡侧身避过，反手一掌拍出，第二领域压缩至极限，直接将空气凝成实质刀刃，斩向怪物脖颈。
“铛??！”
金铁交鸣，怪物头颅被削去半边，却依旧不死，断口处涌出黑色粘液，迅速再生。
“果然棘手。”江凡皱眉。
这怪物显然融合了某种上古禁术，近乎不死之身。寻常手段难以击杀。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地狱渊晶！
这是绿珠赠予他的最后一颗，蕴含浓郁的修罗之力。原本打算留作关键时刻保命之用，如今却不得不提前动用。
“爆！”江凡低喝一声，将渊晶捏碎。
刹那间，狂暴的能量在他体内炸开，第二领域瞬间扩张三倍！他的气息节节攀升，竟短暂逼近贤者层次！
趁着这股力量，江凡腾空而起，双手结印，引动天地元气，凝聚成一柄巨大的能量长枪。
“破邪?贯星矢！”
长枪如流星坠落，贯穿怪物胸膛，将其钉死在地。紧接着，江凡甩出数张符?，皆是天机阁秘传的“封魂咒”，层层叠加，彻底封印其再生能力。
怪物发出最后一声哀嚎，轰然崩塌，化为灰烬。
江凡喘息着落地，脸色苍白。强行催动渊晶的代价极大，五脏六腑如同撕裂，嘴角渗出血丝。
但他顾不上疗伤，立刻抓向天门令。
就在指尖触碰到令牌的瞬间，异变陡生！
整座石殿剧烈摇晃，墙壁上的符文逐一亮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一道苍老的声音回荡响起：
“千年等待，终有人抵达此地……若你能通过三重试炼，天门令归你所有；若失败，则永困此地，成为下一任守墓人。”
江凡冷哼：“又是试炼？”
话音未落，脚下地面塌陷，他坠入一片幻境之中。
第一重试炼：心魔劫。
幻境中，他回到了少年时代，家族覆灭，父母惨死，族人跪地求饶却被屠戮殆尽。而他自己，再次沦为奴隶，被鞭笞、羞辱、践踏……
“放弃吧，你注定一事无成。”幻象中的自己冷笑，“你救不了任何人，连绿珠最终也会死在你面前。”
江凡闭目，片刻后睁开，眼神清明：“这些都是过去。我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不让悲剧重演。心魔？不过如此。”
幻境破碎。
第二重试炼：生死局。
他置身于一片战场，对面站着十个身穿铠甲的强者，皆是巅峰贤者模样。他们齐声怒吼，杀意滔天。
江凡以伤躯迎战，凭借第二领域的极致操控，在十人围攻下周旋。他不断受伤，又不断反击，最终以自残式打法，引爆体内残余的修罗之力，将敌人一一击溃。
当他倒下时，耳边传来声音：“第二关，过。”
第三重试炼：抉择。
幻境变幻，他看到中土即将被天界大军覆灭，百姓哀嚎，城池焚毁。而他手中握着一枚毁灭符印，只需按下，便可逆转战局??代价是牺牲包括绿珠、红袖在内的所有亲近之人。
“救天下，还是救所爱？”幻象质问。
江凡沉默良久，忽然笑了：“我江凡行事，从不选这种狗屁问题。我要救所有人，一个都不许死。”
他将符印捏碎，宁愿自己承受反噬，也不愿牺牲任何一人。
“轰??！”
幻境炸裂，光芒万丈。
真实世界中，石殿轰然崩塌，天门令落入江凡手中，自动认主，融入他掌心。
与此同时，一股浩瀚信息涌入脑海??关于天界九大天域的分布、天君实力排行、天帝居所方位，乃至其他八枚天门令的线索。
“原来如此……”江凡喃喃，“天界并非铁板一块，九大天域各自为政，天帝虽强，却已闭关千年，实权掌握在九大天君手中。只要逐个击破，未必不能颠覆格局。”
他强撑身体，一步步走出葬天窟。
当阳光重新照耀脸庞时，他已虚弱到极点，几乎站立不稳。
但就在此刻，远方天际，十道虹光破空而来。
是红袖带着九位修罗皇，以及东方残月、绿珠等人赶到了。
“找到了？”红袖飞身上前，目光落在江凡憔悴的面容上，心头莫名一紧。
江凡咧嘴一笑，举起手掌，天门令的金光闪耀：“拿到了。”
绿珠扑上前扶住他，眼泪夺眶而出：“夫君，你怎么伤成这样？”
“小伤。”江凡摆手，“值得。”
红袖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转身下令：“回天机阁，开启闭关禁制，任何人不得打扰。江凡需静养七日。”
众人依令而行。
七日后，江凡出关，气息更加内敛，第二领域已趋于圆满，隐隐有突破化神、踏入贤者之境的征兆。
“天门令已得，下一步，便是集结大军，准备登天。”大酒祭激动道。
江凡却摇头：“不急。我们虽有两位修罗皇，但我尚未达贤者，整体战力仍不足。接下来，我要做一件大事??开启‘太虚秘藏’。”
“什么？！”众人震惊。
太虚秘藏，乃是上古时期太虚至尊留下的传承之地，传闻中有足以让凡人一步登天的功法与神器。但千年来无人能找到入口。
“我知道在哪。”江凡平静道，“就在天机阁地底深处，有一座被封印的祭坛，只有拥有‘太虚血脉’者才能开启。而我……恰好继承了这份血脉。”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红袖怔怔望着他，忽然明白为何江凡总能在绝境中崛起，为何能掌控第二领域这种近乎神迹的能力。
原来，他是太虚至尊的传人！
“你要开启秘藏？”她低声问。
“是。”江凡点头，“不仅为了提升实力，更为了唤醒沉睡在其中的‘太虚战傀’??三千具由贤者级材料铸造的机械战士。若有它们相助，远征天界，胜算大增。”
“可开启秘藏需要巨大能量，甚至可能引发天地崩塌。”冷月贤者提醒。
江凡望向绿珠与东方残月：“你们二人刚成修罗皇，体内修罗圣血尚不稳定。若愿意，可将部分力量借予我，作为开启祭坛的钥匙。”
绿珠毫不犹豫：“我愿意！”
东方残月嘻嘻一笑：“夫君说什么我都听！”
两人走上前，各自割破手腕，将蕴含修罗皇之力的血液滴入江凡手中的玉符。
刹那间，玉符爆发出刺目红光，直冲天际。
天机阁地底，古老祭坛缓缓开启，大地龟裂，九条龙形纹路浮现，汇聚于中央高台。
江凡踏上高台，高举玉符，朗声道：“以太虚之名，召尔等归来??太虚秘藏，开！”
“轰隆隆??！！！”
天地失色，星辰移位。
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自天机阁冲霄而起，方圆万里皆可见此奇景。
而在光柱深处，无数机械战傀睁开了猩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