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冬侯爵话锋一转,声音里蕴含的寒意比窗外的雾气更浓烈几分:
“罗维的威胁确实存在,并且......在以一个令所有人不安的速度增长。
“他增长变强的速度,远比我之前预计的要迅猛的多。
“如果任由其顺利吞并整个河谷地区,那么他很快就成为西境侧翼的一根毒刺。
“借刀削弱他,遏制他的扩张势头,才符合我们真正的长远利益。而且......”
暮冬侯爵又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据我的可靠情报,天使教会的术士们也卷入了这场战争,并且站在了米兰登那边。”
寒鸦奥里森微不可查的一震,“天使教会的术士?"
威廉顿时重新得意了起来,“说来说去,还是我说的对!我们应该帮助米兰登对付罗维!”
暮冬侯爵却冷笑着摇头,“不,威廉,这场战争最好能变成泥潭战。让罗维的军力和资源,被一点一点地拖在米兰登那堆摇摇欲坠的废墟里消耗。”
威廉忍不住皱眉质疑:“父亲大人,怎么消耗?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吗?”
“来人!”暮冬侯爵扬声。
书房门无声开启,一名穿着学士服饰的中年人恭敬地垂手立在门边,“老爷。”
“以我的名义,起草一封回信给米兰登子爵。”
暮冬侯爵的声音恢复了决策者的冷定,“信中言明,我暮冬侯爵一贯秉承和平理念,珍惜治下子民福祉,无意介入地方贵族之间的领地纷争。
威廉脸上的希冀瞬间转为愕然和失望,几乎要脱口而出。
不介入?那前面说的都算什么?
暮冬侯爵的目光仿佛看穿了儿子的心思,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继续对着学士口述道:
“然而,同为西境贵族,秉承互助精神,念及米兰登子爵正处艰难时刻,为表西境之善意,若米兰登子爵确有急需,本侯爵愿以目前市场价为标准,出借一批粮食足够他一万士兵吃上一个月的粮食。”
学士立刻点头记录。
寒鸦奥里森立刻就明白了暮冬侯爵的真正用意。
而威廉还是满脸的疑惑。
暮冬侯爵的声音带上了一种仿佛在进行艺术品交易的冷静腔调:“不过,为确保借贷顺利归还,请米兰登子爵于信中先签署文书,如果未来米兰登子爵无法按时归还粮食,必须把碎星河谷镇周边的四座庄园????回音山庄园、
辉星庄园、涌泉庄园、三岔河庄园赔偿给我暮冬侯爵。”
奥里森喉间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侯爵大人高明。”
书房里暖炉炭火的光晕在暮冬侯爵那保养得宜却线条冷硬的脸上跳跃,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丝极淡,又极具掌控感的弧度:“政治??威廉,?里森。”
他目光扫过自己的嫡长子和静如雕塑的亲卫队长,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训导意味,“是一门高端的游戏。参透其精髓,权衡利弊得失于无声处,洞察人心于微末间,是掌控力量、驾驭命运的核心。
“你们都要好好学,好好思考,好好领悟,真正将脑子转动起来,才能在未来把这副担子挑稳,把这盘棋玩得明白,玩得长久。”
威廉挺直了背脊站在父亲书案的侧面,光洁的下巴微抬,努力维持着贵族的仪态,但那双遗传自母亲,原本清澈此刻却暗含波涛的蓝色眼眸深处,清晰地闪过一丝被强压下去的阴霾与委屈。
他心中翻腾着强烈的不平:
这算什么意思?明明我才是侯爵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是西境的法定继承人,拥有最纯正高贵的血统,而父亲,却要当着我的面,反复教导一个出身低微,连真实面目都隐藏在鸦羽面具下的寒鸦守卫去学什么“高端的政治游
戏”?
这简直是对我身份,对我能力的质疑和贬低!
一股酸涩的嫉妒和不甘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不敢反驳父亲的权威,只能将这无声的抗议压回心底,同时不自觉的瞥了寒鸦奥里森一眼。
而一旁的奥里森,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化的守卫雕像。
他原本就刻意收敛到极致的气息,此刻更是彻底消弭,宽大的寒鸦披风包裹下的身体纹丝不动,面具下的双眼垂视着脚下的深色橡木地板,仿佛要将所有感知都隔绝在外。
他深知自己身份的界限,方才的感慨已是僭越的边缘,此刻最好的回应就是沉默,将自己彻底融入侯爵威严的阴影之中,成为一件高效而无声的工具。
书房内的空气凝滞了几息。
暮冬侯爵的目光在两位迥异的年轻人脸上短暂停留,没有再深入点评,但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已经将两人的心思尽收眼底。
他收回目光,转向门口的那位穿着深蓝色朴素学士袍、面容沉静的中年人。
“学士,”暮冬侯爵的声音恢复了事务性的果决,“去,按照我的意思草拟一份抵押领地协议,连同我的回信,一并通过紧急渡鸦寄给米兰登。”
“遵命,侯爵大人。”
中年学士沉稳的躬身,转身离去。
很快,一份以暮冬侯爵口吻的回信和抵押协议就写好了。
学士重新返回,将信件和协议交给暮冬侯爵。
暮冬侯爵熟练的摘下戒指,朝着信封烫印上基德曼家族专属的暮冬狼首火漆印鉴。
学士掏出三枚魔法硬币,召唤出紧急渡鸦。
一阵时空扭曲之后,渡鸦就带着这封充满了政治贪婪的信件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
天鹅庄园府邸深处,一处被数层厚毯和沉重挂毯竭力隔绝外部喧嚣与寒气的房间里,米兰登子爵如同笼中困兽般在猩红的地毯上来回踱步。
壁炉里的火焰明明烧得很旺,却丝毫无法驱散他骨子里散发出的那股寒意。
从鹈鹕庄园溃逃到此的耻辱感还在灼烧着他的神经,兵力的锐减、物资的匮乏、罗维兵锋直指的压力,犹如数条冰冷的锁链缠绕着他的脖颈和四肢。
而现在,最让他不安的等待,就是两位大领主的回信。
他既期盼着红翡伯爵和西境侯爵能寄来转机,又本能地对可能的答案充满恐惧,仿佛那将是一份生死判决书。
每一秒等待,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上煎熬。
当一阵空间波动在他头顶出现,渡鸦穿过时空,哇哇哇的连叫三声时,米兰登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猛地朝渡鸦伸手,差点撞翻一张摆满冷掉食物的矮几。
渡鸦丢下来自暮冬侯爵的密信,拍拍翅膀便消失不见了。
“啪嗒”一声轻响,暮冬狼首火漆封印就被米兰登用指甲粗暴地抠开。
羊皮纸被猛地抽出,展开。
米兰登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极大的希冀,贪婪而急促地在那些优雅工整,却字字千钧的字迹上扫视。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碰到协议正文最后几行??那些清晰罗列出的抵押物名称时:
回音山庄园、辉星庄园、涌泉庄园、三岔河庄园。
这四个名字,如同四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毫无怜悯地烫在了米兰登的神经末梢上!
嗡一一
米兰登的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一股无法遏制的、火山爆发般的暴怒瞬间冲垮了他摇摇欲坠的理智壁垒。
这几个庄园,不仅仅是碎星河谷领地的经济支柱,更是整个谷地防御体系的基石!
它们如同巨人的四只强劲臂膀,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牢牢拱卫着整个河谷最璀璨的明珠,他家族世代经营、财富汇聚的命脉核心??碎星河谷镇!
回音山铁矿丰饶,辉星匠作汇聚,涌泉牧场广阔,三岔河扼守水路商道......
这四个庄园,任何一个都比他麾下男爵的主镇要繁华!
而现在,暮冬侯爵竟然要他用这四个庄园抵押,并且只给一万大军一个月的粮草!
暮冬侯爵......索伦?基德曼!
这封信的每一个字,每一行空白,甚至那华丽流畅的花体签名,都像是一张无声冷笑的巨口,毫不掩饰其背后赤裸裸的政治意图!
这哪里是援助?这分明是趁火打劫!是明火执仗的政治掠夺!
是把他米兰登当成砧板上待宰的肥羊,要在他摇摇欲坠时,抽走支撑他身躯的最后几根骨头!
“索伦老贼!!欺人太甚!!”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胸膛深处撕裂开来的野兽般的咆哮猛地爆发。
米兰登的脸庞瞬间由惨白转为病态的潮红,额头青筋暴突,如同无数蚯蚓在皮肤下疯狂扭动。
抓着羊皮纸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指节咔吧作响,指甲深深陷入坚韧的皮纸,几乎要将它撕碎。
他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就像暴风雨中即将倾覆的小舟。
剧烈的愤怒几乎抽干了他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晃了几晃,猛地抓住沉重的橡木椅背才勉强站稳,急促地喘息着,肺部如同破败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尖锐的刺痛。
“罗维很可恶,但索伦老贼你比罗维还要可恶!”
“索伦老贼你不得好死!”
咒骂声在死寂空阔的房间里回荡,随即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壁炉火焰跳跃的光影在米兰登扭曲抽搐的脸上明明灭灭,汗水浸湿了他鬓角的碎发,沿着太阳穴滑落,滴在价值不菲的地毯上。
愤怒的岩浆在体内奔流,但冰冷的现实却如同深渊巨口,正一点点吞噬着这炽热的情绪。
慢慢地,那滔天的怒火被一股更庞大、更冰冷的东西压了下去??一种名为绝望的无力感。
他能怎么办?拒绝?那意味着暮冬侯爵那看似“慷慨”的救急粮草将成为泡影。
没有这批粮食,别说召集援军、加固要塞,眼前这残存的四千多张嘴,不到五日,就会彻底断粮!
饥饿会将最后一丝士气彻底瓦解,士兵哗变,甚至倒戈相向的景象仿佛就在眼前。
到那时,不用罗维的铁骑杀到,他自己就会被愤怒的溃兵撕成碎片!
总不能真的吃人吧?
那以后根本没法在贵族圈子中立足了!
而答应签下这份无疑是丧权辱身的协议…………………
米兰登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份协议,目光最终凝固在签署栏那一片空白上。
他现在好后悔,主动挑起这场战争。
可战争没有回头箭,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他咬着后槽牙,牙龈几乎被咬出血来,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带着血腥气的低吼:“签!我签!!”
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只有先活下去,才有翻盘的资本!
罗维的金盏花领地,富饶的金盏花镇………………
只要打赢这一仗,彻底击溃那个乡下男爵,金盏花镇的粮食、财富,就都是我的了!
到时候,用金盏花的财富去还索伦老贼的粮食债务!
有三大男爵的精锐部队在,有天鹅庄园的天险防御在,噢,还有左拉还那位新术士在!
这场战争没道理输的!
只要能在一个月内击败罗维占领金盏花镇,那么这份抵押协议,自然就是废纸一张了!
??这些念头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支撑着米兰登不至于彻底崩溃。
他用颤抖的厉害的手,几乎是凭着一股意志力在驱动,抓起羽毛笔,沾满了最浓黑的墨水。
那支笔如有千斤重,笔尖在签署处上空悬停了数次。
最终,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在那片代表着屈辱的空白处,签下了自己华丽而扭曲的名字??米兰登?斯坦姆子爵。
墨色浓得发亮,仿佛烙印在他心脏上的耻辱印记。
“快!立刻!紧急渡鸦......送回去!”
签完名,他如同抽掉了最后一根骨头,瘫软在椅子里,声音沙哑地命令门外的侍从骑士,疲惫和屈辱感将他淹没。
侍从如同惊弓之鸟,捧着那份承载着子爵未来命运的沉重文件,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房间。
又一只紧急渡鸦飞过扭曲时空,背负着米兰登的屈辱签名和最后的赌注,消失在能量波动之中。
时间仿佛一个恶毒的圈套,将这两个庄园串联在一条无形的绳索上。
几分钟后。
暮冬侯爵便收到那只渡鸦带回签好名的协议。
“米兰登这家伙,答应的还真是够痛快啊。”
暮冬侯爵索伦嘴角微微牵动,“看来,我们的这位碎星河谷子爵大人,真的是被罗维那小子打疼了。”
旁边的威廉抿了抿嘴,脑海里回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经历。
“寒鸦。”
“在,侯爵大人。”
一直如同雕塑般矗立的寒鸦奥里森躬身回应。
“你带上我的手谕亲自去劲风堡督导。”
侯爵的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每一个指令都像是敲打在棋盘上的冰冷棋子,“让劲风堡的拉斯克子爵带上他领地的所有粮草,立刻启程支援碎星河谷??后续的粮草,我会即刻补充给他。”
“运输路线的话,走最快捷的小路,从红山领法尔科男爵的领地穿过,争取五天内抵达碎星河谷。”
索伦侯爵稍稍停顿了一下,“从劲风堡到碎星河谷,五天的时间肯定够用的,而且不会穿过罗维的领地,唯一要小心的就是穿过红山领区域,你告诉拉斯克和法尔科,千万别大意。”
“遵命!”
奥里森的声音低沉而坚决,没有任何犹豫。
旁边的威廉终于按捺不住,向前一步,年轻的脸上带着急切和渴望证明自己的光芒,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父亲大人!督导粮草这件事交给我吧!我受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了!我现在急需一个机会证明我自己......”
“威廉!”索伦侯爵猛地转过身,烛火的光骤然照亮了他此刻异常冷峻的面容,那双深灰色的眼眸如同冻结的湖面,瞬间让威廉如坠冰窟,后面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记住,这一局,”侯爵的声音冰冷而清晰,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警告,“我们是借刀!不是亲自下场跟罗维那个变数小子正面碰撞!如果你带着你全新的威廉骑士团护送粮草,这就等于是宣告
我们亲自下场了!”
威廉羞恼的说:“亲自下场就亲自下场,连天使教会的术士都下场了,我们干嘛还要怕罗维那小子?”
索伦侯爵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威廉心底最恐惧的角落:“为什么?你难道忘了?你干的那些买卖!那些贩卖平民的账册......此刻就在罗维的手中,握得紧紧的!”
索伦侯爵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迫感几乎让威廉窒息,“奴隶你随便怎么卖!但你不该随意抓捕平民当奴隶去卖!更不能留下什么账册被人抓住把柄!
“那本账册就是一把悬在你头顶,随时可以毁掉你做为贵族声誉的断头铡刀!
“一旦那些贩卖平民的证据被当众抖落出来,你会身败名裂,你别想娶到莉莉安公主了!
“而我!也会重新考虑你做为我继承人的可能性!”
这些话的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凿在威廉的痛处。
他那略算英俊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眼底深处翻涌着巨大的惊恐和后怕。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会说出重新考虑继承人这样的话来,而且,还是当着一个寒鸦亲卫的面。
虽然,威廉相信这番话中大部分都是气话,或者是敲打,威廉也相信自己做为嫡长子的血统不会被轻易的废除掉,但是......
父亲能这样说出来,就说明父亲真的有过这样的心思,哪怕是下意识的。
有些时候,气话,才是最真实的想法。
威廉只能猛地低下头,紧握的拳头因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身体轻微地颤抖着,将那股几乎要爆炸开来的不甘和屈辱,连同最后一点亲临前线的渴望,硬生生、彻底地咽了回去,压回心底最阴暗的角落。
他忽然认清了现实??在这场权力游戏中,他远非执棋者,甚至,他只是一个暂时被棋盘包裹,却不能随意挪动的、带着污点的棋子。
只有等父亲死了,自己真正成为新的暮冬侯爵之后,他才能摆脱。
“儿子明白了。”
最终,威廉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欠身鞠躬。
暮冬侯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警告,有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掌控。
“执行吧。”
寒鸦奥里森无声的消失,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索伦侯爵也不在言语,而是将实现投向暮冬城堡外天垂象极光的壮观天色。
今天,他在政治掠夺上大获成功,但是,暮冬城堡内部,却在静悄悄地分裂着。
另一边,天鹅庄园府邸。
阴冷、潮湿的石砌地下密室内,空气凝滞得如同沉入了深水之底。
唯一的光源来自密室中央一个复杂的,仿佛用凝固的污血描绘而成的圆形祭坛。
构成祭坛主体线条的并非寻常颜料,而是某种粘稠、暗沉、散发着微弱腐腥气的暗红物质。
内里嵌套着无数扭曲怪异的符文,有些闪烁着微弱的,如同濒死萤火虫尾巴般的惨绿幽光,有些则干涸晦暗如同凝固的伤口。
左拉裹在厚重的灰色侍僧长袍里,如同一尊风化剥蚀的石雕,盘膝坐在祭坛正前方。
长袍下摆拖曳在冰冷潮湿的石板上,沾染了深色的污渍。
经过了一轮丰盛的献祭,左拉受损的邪能终于恢复了。
左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风箱般破败的声音嘶哑响起:“罗维......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突然!
祭坛中心那最核心的几道符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瞬间激活,剧烈地、不规则地闪烁起来!
不再是幽绿,而是一种刺目、急促,变幻不定的杂光!
这光芒极不稳定,明灭交替如同垂死病人的痉挛,在寂静无声的密室里显得格外诡异骇人。
嗡!!
一种低沉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嗡鸣声充斥了整个密室!
祭坛核心上空,空气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扭曲、旋转、坍缩,瞬间撕裂开一道竖立的,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魔眼”缝隙!
这道缝隙并非漆黑一片,内里是翻滚蠕动,仿佛凝固的,散发着极度不祥气息的混沌暮光之色!
紧接着,一个身穿待僧长袍的人影,缓缓通过了魔眼缝隙!